【靖蔺】 风寂无声（二）
经过小伙伴的提醒发现题目撞车了，所以改成现在这个，起名字什么的真是，好困难。。。。_(:зゝ∠)_
非常OOC，所有的不科学不合理都是作者的错，可能非常雷，请谨慎观看。。
（二）
蔺晨抱着一摞书，又抓起一大把弹珠塞进衣服口袋，急匆匆的往门外跑。刚迈过门槛就发现爹拿着几个大盒子进来，瞧见他就皱眉。
“你怎么天天往外面跑，野的不成样子。”爹一只手揪住他的衣领，训道。
“我去静姨那儿看书练字，不信你看。”蔺晨连忙高举怀里的书本，见爹哼了一声松开手，笑嘻嘻的往外面蹭。
自从和景琰熟悉之后，他就几乎风雨不误的每天跑去玩。有几次碰见景琰的娘，也就是静姨，端着做好的点心给他吃，又求他和景琰一起读书，教他认字。景琰虽然已经十二岁，可只会写几个字，静姨有自己的住处，不能经常过来。
蔺晨答应下来，十分耐心仔细地教他，景琰学的慢，可胜在用心，渐渐地也能读出几篇文章，话也说得利索些。
蔺晨满心骄傲，他觉得景琰才不是小傻子，他比大多数人都好得多。景琰会每天一大早就站在院子里等他，献宝一样用手绢包着一朵玉兰花送给他。有什么好吃的都给自己，又听话乖巧，圆圆大眼睛总是闪着光，除了有时候表情有点呆，根本看不出他有什么问题。
蔺晨偷偷地问过静姨，景琰到底生了什么病，可静姨只是温柔又哀伤的看着他笑笑，嘱咐他不要和别人说景琰在读书识字，也不要说他其实能说话。
蔺晨搞不明白，可看静姨的表情凝重，不得不点头答应。他闷头想了好几天还是毫无头绪，就像他想不通景琰明明是萧家的七少爷，可却只能呆在那个小院子里，过得连普通孩子都不如。
不过这些都不妨碍他和景琰交朋友，蔺晨是独子，没有兄弟姐妹，娘去世的早，他从小跟着爹走南闯北居无定所，好不容易在省城安家住了几年，又搬来这个镇子。他几乎没有什么玩伴，所以格外珍惜景琰，再加上景琰又全心全意的信赖他，两个人感情好得整天形影不离。
蔺晨走出巷子，就望见远处高高的院墙上一片红色，等走近了才发现是挂着一长串灯笼，街道上来来往往很多人。
小惠正跟着姐姐看热闹，瞧见他直招手，这时一阵鞭炮声响起，噼里啪啦的炸起灰蒙蒙的尘土。蔺晨连忙跑到小惠身边，放下怀里的书本，捂住耳朵。
小惠后来也跟着他和景琰玩了几次，只是怕家里知道要挨骂，不敢去。蔺晨也不勉强，偶尔拿了静姨送他的糕点给小惠，小惠也送了一只风筝给他和景琰。
一队穿红戴绿的人马从他们面前经过，抬着各式各样的箱子礼盒，两边的道路上围满了人，他们被挤来挤去，勉强站稳。
这是萧家的二公子娶媳妇，小惠的姐姐告诉他们，又说这排场只怕比县官老爷家都大得多。蔺晨觉得就算他住在省城时，也没见过这样声势浩大的场面，看了一会儿，也等不到新娘子，只是迎来送往的各色人流越来越多。蔺晨怕景琰等的着急，就和小惠告别，在人群里挤了半天才好不容易钻出去。
等他跑到僻静的小院子里，还能隐隐听见鞭炮响，景琰正站在角门旁，伸长了脖子，急躁地来回走动。
看见他，马上跑回来紧紧抱住，鼻尖直蹭他的脖颈，像只撒娇的小动物。蔺晨怕痒，笑呵呵的直躲，两个人玩闹了一阵子才停下。
蔺晨牵着景琰回到房间，在书桌上铺好宣纸，摊开一本书要景琰继续抄写。景琰端正的坐好，小心仔细的研墨，工工整整一笔一划的开始写。
蔺晨自己拿了一本医书，打个哈欠开始读。他对行医治病没什么兴趣，是爹逼着他一定要学，他原本是能躲就躲，可现在总想着长大了治好景琰，让他健健康康，长命百岁，再也没人叫他小傻子。就算看着密密麻麻的字直犯困，蔺晨也强迫自己要认真的背好记牢。
之前蔺晨缠着爹许久，他才同意给景琰看病，号脉了大半天，只摇头不说话。静姨看起来有点紧张不安，说景琰小时候惊厥过度，高烧不退，烧坏了脑子，大夫都说没法治，现在还要每天吃药才行。
爹笑了一下，说既然这样，那我也不治了，拉着蔺晨就走。蔺晨跌跌撞撞的跟着爹走了老远，才听见一声低沉的叹息。
他不明白，为什么爹说不治了，而不是治不了。等他问出这个疑惑，就发现爹的表情和静姨一样，凝重而严肃。
爹看着他，抬手摸摸他的头，要他以后离萧家远一点，不要和他们有来往。
可景琰和静姨是好人，蔺晨低头擦擦眼睛，满心的委屈，我舍不得他们。
爹又叹气，可终究什么也没说，从此是睁一眼闭一眼的只当不知道他整天跑出去干什么。
蔺晨想着既然爹不治，那就自己来，读书倒是格外刻苦起来，也帮着爹采药熬汤。见他这么努力，爹也渐渐地默认了，还会帮忙开几幅药让他带去给景琰。
又读了几段文章，蔺晨伸伸胳膊，倒了两杯茶，一杯递给景琰。景琰抬头看着他笑，把写好的字交给蔺晨检查，期待地趴在桌子上，等着蔺晨表扬他。
果然蔺晨夸奖他写的比昨日更好些，景琰觉着心里像是灌进了蜜糖，黏黏糊糊又暖又舒服。虽然写字累，他要费好大力气才能搞懂这些这横竖撇捺的意思，可为了蔺晨能高兴，能多夸赞他两句，就算拼了全力也愿意。
隐隐的传来一阵喜庆的丝竹声，敲敲打打的好不热闹，蔺晨听了一会儿觉得心痒痒，就问还在写字的景琰，“你知道今天是二少爷娶新娘子吗？”
景琰放下毛笔，点点头，早上娘告诉他二哥大婚，她得去帮忙，要他乖乖地呆在房间里。他对萧家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印象，只有六哥萧靖钰偶尔来，还是专门地找麻烦欺负他，他也是宁愿不要遇见任何人才好。
“你想不想去看看？”蔺晨眨巴着眼睛，“我们可以偷偷溜出去瞧瞧新娘子漂不漂亮。”
景琰不在乎也不想凑热闹，怕万一被人发现要麻烦，可又不想扫了蔺晨的兴，“你想……那就去……”
蔺晨兴奋地拉住景琰，飞快的跑出院子。景琰几乎没出过院门，不由得有些胆怯，紧紧地握住蔺晨的手不放。他们远远地跟着人群，挤也挤不进去，蔺晨跳起来也看不见，有些泄气的撅起嘴。
景琰想起自己住的院子虽偏远，可有扇门是直通内府，也没有上锁。他小声的告诉蔺晨，两个人又跑回来，绕到房屋后面推开虚掩着的木门。
层层叠叠的院落幽深空旷，蔺晨带着景琰走过好几条方砖路也不见人影，只能听见越来越嘈杂的各种声音。
他们对视一眼，都有点紧张，蔺晨安抚地拍拍景琰的肩，想找回去的路。可越着急越找不到，七转八拐的走入了个大院套，他们藏在柱子后，偷偷地看着这些急匆匆来往的人们。
蔺晨好奇地探出个小脑袋张望，瞧见一个打扮妖娆的女人从旁边走过，留在空气里的脂粉香味好久都不散。蔺晨忽然想起小惠说过的话，不过她并没有戴着拳头大的珍珠，但耳朵上硕大的金坠子也够晃眼。
“不知道新娘子是不是也这么漂亮，新郎官威风不威风？”蔺晨回身和景琰耳语，兴致勃勃的期望着新娘子也能从这儿经过。
景琰有些不安，他缩在蔺晨身后，低头望着衣袖发呆。听见蔺晨问他，才愣愣地抬头。
反正你也不懂，蔺晨笑着嘟囔道，又转过头去看。景琰想了一下，他觉得蔺晨最好看，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。
过了一会儿人渐渐少了，蔺晨也蹲的腿发麻，他站起身拉住景琰，绕过大厅朝里走。又是个大院落，两排苍松郁郁葱葱，曲折的回廊拐角处伫着口深井，走近了能感觉阵阵凉气上涌。
景琰莫名的害怕，不敢去看黑洞洞的井口，它像吃人的大嘴，阴测测的张开。
蔺晨感觉景琰握紧他的手，身体也有点发抖，正想安慰他，抬头瞥见几个人正朝他们走过来。
他拉着景琰想跑已经来不及，走在前面的男人发现了他们，停下脚步。
“哪儿来的小孩？”男人问左右跟着的人，又打量起他们，目光落在景琰身上时带着一丝狐疑。
“怕是今天客人多，谁家的孩子乱跑进来的。”有人殷勤的回答道。
“找人送出去，内宅也是能随便进的？”男人皱眉，吩咐道。
这时又有几个人走过来，蔺晨眼尖的瞧见当中一个人，不由得咬牙，暗想真是冤家路窄，居然又遇见之前欺负景琰的那个少年。
萧靖钰恭恭敬敬的叫男人大哥，等看见蔺晨和景琰，顿时瞪大了眼睛。
“你认识他们？”男人看他神情异常，问道。
“他就是那个小傻子，住在废院子的。”萧靖钰指指景琰，又恨恨地盯着蔺晨。
男人恍然，又仔细瞧景琰，“难怪我觉得眼熟，原来他都长这么大了。”
蔺晨把景琰挡在身后，提防着这些人又要使坏。男人半蹲下身子，面容还算和善，略胖的脸上挤出一抹笑，看着景琰，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。
景琰不去看他，只是抱着蔺晨的胳膊，像是受惊的鸟儿一般惶恐不安。
“他是个傻子，不会记得大哥的。”萧靖钰呲笑一声，眼神轻蔑。
蔺晨咬紧了嘴唇才忍下想要回击的话，想着他早晚要好好教训这家伙一顿，让他再也不敢叫景琰小傻子为止。
“把他们送回去，看好了。”男人吩咐道，懒得再看他们一眼，带着人走了。
等看人走远了，萧靖钰让人推开蔺晨，自己揪着景琰把他摔到地上，“难不成你知道今天二哥成亲，也想来凑热闹？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，还敢跑出来丢人现眼。”
蔺晨气炸了肺，想扑过去却被人死死按住动弹不得，只能对着萧靖钰大喊，“有本事冲着我来，别欺负他！”
萧靖钰却不理睬他，把挣扎着想爬起来的景琰踢翻，又踩上几脚，“你就别做梦了，二哥娶的可是城里大官家的女儿，凭你也想见？就算长大了你也娶不到媳妇的，因为没人愿意嫁给傻子。”
“你少胡说八道！看你长这个鬼样子才娶不到媳妇，丑八怪！猪八戒！”蔺晨手脚挣动，看见景琰趴伏着不动，心里更急。
萧靖钰气急败坏的走过来瞪着蔺晨，语气嘲讽，“对了，我看你这个疯丫头正好配他，你就是小傻子的疯媳妇！”
“那你也管不着！”蔺晨挣扎着，抬腿狠踢萧靖钰的膝盖，偏了准头，只挨着一点。
萧靖钰叫唤一声，不算疼可着实生气，他抬手想打，可举起来又放下，转而揪住蔺晨散落在脸颊边的头发，没头没脑地问他今天怎么没梳辫子。
这时景琰猛冲过来，他虽身体单薄，可用足了力气也把抓住蔺晨的人撞开。趁着混乱，蔺晨拉住景琰的手，朝着外面猛跑。好汉不吃眼前亏，萧靖钰他们人多，硬拼只会让自己受伤，蔺晨尽管生气，可顾着景琰，也只能先逃。
转过几道高楼院垣，不见有人追上来，他们才停下，气喘吁吁的靠着墙壁。
这下是彻底分不清方向，只好挑着侧门小路人少的地方走，转悠了半日竟被他们找到来时的路，等走回景琰居住的小院，蔺晨重重地关好门，才松了一口气。
见景琰一直恹恹地跟着自己也不说话，蔺晨不免有些后悔，他拍掉景琰衣服下摆的尘土鞋印，正想道歉，一颗泪珠砸在自己手背上，景琰呜咽着哭起来。
“你别哭啊，我以后不看热闹了……”蔺晨手忙脚乱的擦掉景琰脸上的泪水，十万分的懊恼。
景琰却是在想自己太没用，每次都害蔺晨也被人欺负，要是他嫌弃自己怎么办。越想越难过，不觉哭得更凶，他抓着蔺晨的手，抽噎得说不出话。
“你不会是觉得我没能耐保护你吧……”蔺晨坐到景琰身边，轻轻地拍拍他颤抖的后背。
景琰连忙摇头，尽管心里翻腾着好多话，可嘴巴却说不出，只能磕磕巴巴地重复着“不是”这个词。
“那你是害怕娶不到新娘子吗？”蔺晨放下心，忍不住笑起来，“放心吧，别信那个丑八怪的话，等你长大了一定会娶到最漂亮的新娘子。”
景琰擦擦眼睛，停下哭泣，仰着脸问道，“什么……什么是……新娘子？”
蔺晨哈哈大笑，捏了捏景琰圆圆的脸蛋，发现他哭过之后的眸子格外亮，比阳光下的玻璃珠子还闪。
“新娘子嘛……”蔺晨托着下巴开始思考，“大概就是住在你家里，每天一起玩一起吃，最后生很多娃娃的人吧。”
景琰半懂不懂的点点头，想了一会儿，看着蔺晨直眨巴眼睛，“那，那你能当新娘子吗？”
蔺晨一愣，嘿嘿直笑，“女人才能做新娘子，我要当新郎官，骑着高头大马的。”
“不，不行吗……”景琰失望地低下头，又开始流眼泪。
“好吧，好吧，我当新娘子，你别哭了好不好？”蔺晨无奈地叹气，每次景琰哭他就没辙了。
“我的？”景琰猛地抬头，指着自己。
蔺晨翻个白眼，只当是安慰他，“嗯嗯，当你的新娘子。”
景琰慢慢地露出笑容，他挨近蔺晨，靠在他的肩膀上。蔺晨身上总有股好闻的香味，像青草和雨水，让他心里不再浮浮沉沉的惊惶不安。
未完待续